雨后初晴,坐在石阶上小憩。无意中在地上发现很多蠕蠕爬动的小蜗牛,一个个伸长了脖子,头前的两只触角就像天线似的呈外八字支楞着。它们的行进速度极其缓慢,经过的地方都会有湿漉漉的印痕。
我顽皮地用树枝轻触离我最近的一只蜗牛。我怕弄疼它,只是轻微地碰了一下它的壳,结果它的头迅速缩回到了壳里,一动不动地装死。我看着有些好笑,这样的伪装实在太幼稚了,只需一片小小的树叶就可以把它轻轻铲起来。
环顾四周,我不由得唏嘘起来。有些蜗牛爬到了阳光炙热的地方,还没来得及找到栖息的地方,就成了蜗牛干;有的干脆更不幸,直接成了路人脚底下的牺牲品。
我看着于心不忍,忙把在烈日下煎熬的蜗牛用树叶铲起来,把它们轻轻地放在花坛里。
以前,我总觉得人活着不易,生活的奔波和压力似乎成了定数,疲惫的时候,总会羡慕天上的鸟,自由自在地飞翔,好不惬意。
可是,看到这些卑微的生命,它们的存在似乎只是为了给自然界添一个多余搞笑的物种。
如果说上帝是仁慈的、公平的,见到它们的那一刻,我突然释然了。
因为偏爱之于偏见更甚。
谁都想做生活的强者,谁都想活得有尊严。然而,事实就是那么残酷。一只小小的蜗牛,只能靠老天垂怜来获得一份生存的机会;负重前行,只为了爬到几步远的地方。百米的远方,对它们来说,可能就是永远无法企及的梦想。
它们真的很不幸,没有选择出身的权利,志向也不可能像雄鹰一样高远,可是,它们依然拖着重重的壳艰难地生存着。
我不知道,它们靠什么来繁衍。也不知道,它们下一秒会不会就成为谁的美餐。
其实,我们都是生活的过客,无论时间长短,所谓的厚度与宽度,不过是人类标榜的一种文明。
之于蜗牛,人类总是以嘲笑的口吻来形容它们的缓慢和蠢笨。命运无法选择时,我们对弱小生灵的俯视其实就是对生命的一种嘲弄。
当蜗牛在烈日下拖着重重的壳艰难地爬行着,汗水洒满一路,却仍旧抬起与躯壳不成比例的小脑袋,宁愿被烈日晒死,也要把壮烈演绎成无声的歌。
我想它们也会流泪,当它们临死前最后看了一眼蓝天白云时也会羡慕天上的鸟。和我一样。
其实,我们都一样,羡慕着鸟儿的自由,不得不尊重生活的选择,拖着厚厚的壳活着。
我突然愿意把最悲壮的掌声给它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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